第六十二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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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三合一
童陽兩人沖出辦公室時，林警官坐在大廳裏吃炒河粉。
看著兩人火急火燎的模樣，林警官沒來得及嚼碎食物就往下咽，“你們……咳咳……”
“沒時間解釋了。”
童陽和許君月一人架起她的一條胳膊，提起來就奪門而出。
“呦！這是幹嘛呢？”萬警官路過，好整以暇看著這一幕。
童陽路過他身邊時，順手揪起他的衣服，“跟我們走一趟。”
萬警官也是為數不多知道平行世界內情的人。
“嘿！不知道的你們才是警察呢！”
連拖帶拽將兩人扯到門口，執勤警察吹了聲口哨，調侃道：“需不需要幫二位報警啊？”
“去！”萬警官白了他一眼。
終於坐進車裏，林警官護著自己的炒河粉，一臉淡定地問：“找到了？”
萬警官一臉懵逼道：“什麽找到了？”
“坐穩了！”許君月一腳油門踩了下去，車上三人好懸沒被甩出去。
童陽打開手機，緊緊蹙眉，說道：“梁溪主動聯系顏青了。”
“在哪裏？”林警官道。
“半月莊附近。”
“半月莊？顏青住的地方？”
“嗯。”
童陽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回覆顏青的消息：【你在家裏？】
顏青：【對啊】
顏青：【童陽姐，溪溪讓我去地下車庫一趟，她說在下面等我】
顏青：【我能去嗎？】
學習是為了搞錢：【想死你就去吧】
顏青：【……】
顏青：【那怎麽辦？】
學習是為了搞錢：【你爸媽和劉阿姨在家嗎？】
顏青：【沒有，爸媽在上班，劉阿姨出門了】
學習是為了搞錢：【立刻反鎖門窗，待在臥室不要出去，我們馬上趕過來】
學習是為了搞錢：【在我趕到之前，不要給任何人開門，聯系你的人不一定是梁溪，就算是也不要相信她】
顏青：【那我怎麽回覆她啊】
學習是為了搞錢：【說你不在家，回去再聯系她】
顏青：【我知道了】
車輛快速行駛在馬路上，車上幾人神情肅穆。
萬警官沈聲道：“所以，平行世界顏青想取代現實世界顏青？”
“嗯。”
童陽想了想，給吃瓜群發去消息，讓他們有變動立刻告訴自己，隨後給顏青撥通了視頻電話，有點擔心這個小傻子被人三言兩語既哄得開了門。
“童陽姐……”
顏青接起視頻電話，似乎藏在什麽狹窄空間，光線陰暗，刻意壓低聲音。
“戴上耳機。”
“我戴著呢。”
“你在哪裏？”
顏青小聲道：“我藏在衣櫃裏。”
“怎麽辦童陽姐，我好害怕，手機那邊不是溪溪會是誰啊？”
黑暗中看不見顏青臉上的表情，語氣十分慌張。
“平行世界的你。”
“她？！”
“童陽姐，你什麽時候過來啊？”
“半個小時左右。”
“叮咚——”
“叮咚——”
突然，門鈴聲響起。
“童陽姐！門鈴響了！”
“別開。”
“叮咚——”
同時，顏青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
“童陽姐……”
顏青聲音顫唞，點進對話框，備註為溪溪的人給她發來一條消息：為什麽不開門？
“叮咚——”
“叮咚——”
顏青緊張地縮成一團，“童陽姐，你們什麽時候到啊，我好害怕。”
林警官道：“我聯系了天元區分局的人，讓他們立刻前往半月莊，你讓顏青再堅持一下，千萬別開門。”
“咚——”
門外的人已經變得非常不耐煩，按門鈴的動作幾乎變成了在踹門。
分明她藏在臥室衣櫃中，隔著兩扇堅固的門，依舊將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好像就在眼前一般。
“青青，我知道你在家，為什麽要騙我。”
梁溪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氣管仍然像被壓著什麽東西，語氣說不出的詭異。
“青青……開門啊……我好難過……”
顏青用力捂住口鼻，神情驚恐。
“青青，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為什麽不理我？我好難過啊……”
梁溪的聲音隔著手機清清楚楚傳入童陽耳朵裏。
她已經斷開了藍牙耳機的連接，車上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這是什麽聲音？好奇怪啊。”萬警官皺住眉頭，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青青……你知道嗎……我好疼啊……”
“我身體好疼啊……你快開開門……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青青……青青……”
梁溪聲音緩慢且沒有情緒起伏，顏青將頭埋進雙膝之間，淚水滑過臉頰。
不是溪溪，門外的人不是溪溪。
她的語氣好奇怪，溪溪不會這樣說話。
“童陽姐……”
童陽問道：“周圍有防身的東西嗎？”
“沒有……嗚嗚……怎麽辦啊？”
“青青，我好疼啊，開門好不好？”
“我開你大爺！”顏青忍不住小聲罵道。
童陽說：“你先去找個防身的東西，有人進來就直接還手，不用害怕，不會坐牢。”
“真的嗎？我不想坐牢……”
“她註射過基因藥，普通辦法殺不死她。”
“哦……”
顏青坐直身體，正想離開衣櫃去拿武器，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嘻嘻……”
“青青，為什麽不開門呢？”
“沒關系，我不會生你的氣，你還記得嗎？你跟我說過，劉阿姨記性不好，門外的福字貼紙裏藏著一把備用鑰匙……嘻嘻……”
顏青全身一震，“童陽姐！”
“哢噠——”
“開了。”
“青青，我來找你了。”
隨著客廳大門被打開，傳來一陣粘稠奇怪的腳步聲。
顏青哪裏敢離開衣櫃，她身體用力往後縮，用衣服將自己擋住，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
“青青……你在哪裏……”
梁溪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並且還在不斷靠近中。
“青青……你為什麽不理我……”
隔著網線，童陽幾人別無他法，顏青躲在衣櫃裏，根本無處可去。
“先不要出去，警察應該一會兒就到了。”童陽只能這麽提醒她。
“青青……開門啊……”
那道聲音終於出現在了顏青的臥室門外。
因為離得更近，聲音越來越清晰。
“咚——”
“青青，你為什麽不開門，你在害怕我嗎？”
“我們是朋友，我不會傷害你的。”
“青青……”
“為什麽、為什麽不理我……”
“你不要害怕……你是不是知道我現在的模樣了……你嫌棄我……”
“青青……我好難過啊……”
梁溪聲音越來越近，車裏幾人不由為顏青捏了把汗。
他們隔著手機都覺得毛骨悚然，更別說和梁溪一墻之隔的顏青，不被嚇出好歹都算她心理承受能力強大。
“青青……不要害怕我……”
“我們、我們繼續做朋友好不好……”
“咚——”
“咚咚——”
“嗚嗚……”
梁溪發出一聲哽咽，轉而問道：“青青，怎麽辦？青青不理我了。”
聞言，童陽牙關一緊。
果然，除了梁溪，平行世界的顏青也在門外。
“溪溪，我早就說過，只有我把你當成真正的朋友，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嫌棄你。”
和顏青聲線、語氣相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溪溪，我和你是最好的朋友，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們不是從小就約定好了嗎。”
“嗯……青青說得對……”
“我們把她殺掉好不好？”
“好……把她殺掉……只要有青青在……”
“溪溪，你能從門縫裏鉆進去，把門打開嗎？”
“我可以……只要青青需要……”
“……草！”許君月實在憋不住，罵了一聲。
“她們不會打算讓那灘肉泥從門縫裏鉆進去吧？也不嫌惡心？”
“童陽姐……你們還有多久到啊……我好害怕……”
童陽眼神陰翳，說道：“你出去。”
“什、什麽？”
顏青和車上三人同時一怔，難以置信地問。
“她上半身沒有完全愈合，從門縫裏鉆進來沒有任何反手能力，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聽到“唯一機會”四個字，顏青渾身一抖，“我、我應該怎麽做？”
“你臥室窗外是人工噴泉池，把她的身體從窗口扔下去。”
“嘔——”
萬警官發出一聲幹嘔，林警官和許君月也是臉色驟變。
“我不敢……童陽姐……”
“那你就等死吧。”
“童陽姐……”
“青青，你在哪裏……”
童陽厲聲道：“快點！”
“嗚嗚……”
盡管內心十分抵觸害怕，顏青還是打開衣櫃的門走了出去。
“青青……”
顏青滿臉淚痕地走到門前，手機鏡頭正對著門縫，一些白花花的肉從下面門縫鉆進來，並且不斷蠕動。
“嘔——”
屏幕裏的畫面看得童陽心裏也有幾分不適。
“青青……你終於出來了……”
“動手！”
顏青牙關一緊，用衣服包著手，抓起一團東西，迅速跑到窗邊，打開窗戶丟了下去。
“青青？”
“青青……你要做什麽……”
“啊！我的身體！我的身體！你把我的身體扔到哪裏去了？”
梁溪聲音瞬間變得歇斯底裏。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
方法似乎對梁溪有用，顏青克服了心理障礙，立刻返回門前，隔著衣服抓起一塊再次丟到窗外，“噗通”一聲掉進噴泉裏。
好在噴泉附近沒有什麽人，沒有看到這一幕。
“啊！！”
“我的身體！”
鉆進門縫裏的人體組織瘋狂地往後縮，生怕顏青再將它丟出窗外。
顏青聽著她驚恐的聲音，終於有了幾分揚眉吐氣，使勁踩了兩腳，罵道：“傻逼！讓你嚇唬我！讓你嚇唬我！踩死你了！”
“青青！”
“溪溪，別害怕，她欺負你，我會幫你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她！你快幫我殺了她！”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怎麽辦……”
“沒關系，我會幫你撿起來，再幫你拼好，沒關系的。”
“嗚嗚……青青……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這招真管用？”許君月詫異道。
“就是有點惡心……”萬警官面如土色，看向童陽的眼神也跟見鬼似的。
許君月道：“童陽，我發現你真是個變態。”
“誰家好人想得出這麽惡心的辦法。”
童陽瞟了她一眼，假裝沒聽見。
不過，的確有點惡心，如果是她的話大概會直接開門把“顏青”弄死，再報警讓其他人來處理梁溪。
“童陽姐，外面突然沒聲音了。”顏青低聲道。
“不要掉以輕心。”
“我知道！”
眾人屏息凝神，仔細聽電話那邊的動靜。
門外遲遲沒有聲音，不清楚兩人離開沒有。
“手機能從門縫裏塞出去嗎？”童陽道。
“可以。”顏青點點頭，將攝像頭翻轉到後置，屏幕貼在地上，小心翼翼推了出去。
突然，她感受到一股阻力，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
“童陽姐……推不動了……”顏青道。
這時，後置攝像頭已經處在房門外。
童陽看著屏幕中的東西，呼吸凝滯。
“什麽？”林警官坐在她身邊，好奇看去。
只見，黑壓壓鏡頭中，一顆骨碌碌的眼球垂在半空，四周有類似鼻子、嘴唇的東西，不過大部分都被肉泥擠在一堆，赫然是一張抽象的面部。
林警官看得倒抽一口涼氣。
“童陽姐，外面有什麽東西嗎？”
童陽“嗯”了一聲，語氣較為平靜，“把手機收回來吧，她們還沒有離開。”
“哦……”
“青青？”
突然間，劉阿姨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童陽眉頭緊鎖，這下糟了。
“劉阿姨回來了！童陽姐，怎麽辦？他們不會傷害劉阿姨吧？”顏青語氣變得慌張。
“啊，劉阿姨，你怎麽回來了？”
平行世界顏青的聲音傳來。
顏青不敢發出聲音，擔心平行世界的自己露餡後會對劉阿姨不利。
劉阿姨道：“是啊。”
“那是梁溪？她趴在地上做什麽？”劉阿姨疑惑道。
平行世界顏青似乎沒有傷害劉阿姨的打算，笑道：“她在地上找東西。”
“劉阿姨，你能下去幫我買個東西嗎？”
“什麽東西？怎麽不早說啊。”
“我們想吃點水果，麻煩你了。”
“好吧，吃什麽水果？”
“菠蘿？溪溪喜歡吃菠蘿。”
劉阿姨似乎並未發現異常，腳步聲逐漸遠去。
顏青和車上眾人松了口氣，幸好平行世界顏青暫時沒有傷害其他人的打算。
“……警察來了？警察怎麽會來呢？”
“溪溪，你先去廚房躲一躲好不好？警察叔叔會礙事的。”
“青青……好……”
“青青，你乖一點，不要發出聲音哦，你知道的，我死不了，他們可能會死哦。”
平行世界顏青敲了敲臥室的門，對現實世界顏青說。
顏青六神無主道：“童陽姐……怎麽辦？警察來了！”
童陽繃緊唇線，平行世界顏青說得沒錯，她註射過基因藥不會死，也有的是機會脫身，對她毫無防備的警察卻沒有試錯機會。
“我們大概還有幾分鐘趕到半月莊，如果你能堅持那麽久，就聽她的不要發出聲音。”
顏青問道：“我、我先堅持一下……”
“我們接到報警，說這裏可能有危險，怎麽回事？”
陌生男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許君月神色一怔，驚訝道：“老許？”
“不好意思，剛才以為我家進小偷了。”
“是嗎？”
“嗯，請問是誰報的警啊？我沒有報警啊。”
許警官道：“你的朋友，麻煩讓一下，我們例行檢查，沒有問題就走了。”
“一定要檢查嗎？”
平行世界顏青聲音冷了幾分。
“嗯……”
許警官話音未落，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不好意思。”
他隨手掛斷電話。
車裏，許君月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罵了一聲老不死的。
“我們檢查一下就走……”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許警官聲音一頓。
“警察叔叔，可能有什麽急事，你還是先接吧。”
“抱歉。”
隨後，電話終於被接通。
隨行而來的警察越過“顏青”往客廳看了一眼，發現地上有一條不明水漬，問到：“地上的水是怎麽回事？”
“我正準備拖地。”
警察道：“你鞋子都沒換呢。”
“我在自己家裏，想換就換，有什麽問題嗎？警察叔叔。”
年輕警察楞了下，“沒事。”
“有屁快放。”許警官接起電話，語氣不耐煩。
“老許，你聽我說，我和林警官大概還有五分鐘趕到，盡量幫我們拖延時間。”
“說重點。”
許君月深吸一口氣，無聲罵了一句，“你們看到的人不是顏青，不信你聽。”
“警察叔叔！我在臥室裏，外面的人不是我……”顏青壓低後的聲音響起，中間夾雜著電流聲。
許警官不動聲色，“然後呢？你又想作什麽妖？”
“我作你大爺的妖！”
林警官接著道：“許警官，你們面前的人很危險，盡量不要讓她動怒，拖延一下時間，我們馬上就到。”
“嗯，掛了。”
說完，許警官幹凈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家裏真沒事？”許警官轉過身，若無其事地問。
“警察叔叔，真的沒事！”
“你爸媽在家嗎？”
“他們在上班呢。”
“阿姨呢？”
“阿姨下樓買菜了，就剛走，另一部電梯。”
“警察叔叔，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們就回去吧，麻煩你們白跑一趟，我要回屋寫作業了。”
許警官道：“正好今天來了，就跟你聊聊上回的事情。”
“上回什麽事情？”
“你跳樓的事，忘了？”
“沒有，警察叔叔，過去這麽久了你怎麽還記得呀？放心吧，我不會再做那種傻事了。”
“你也知道是傻事？父母鬧離婚你就鬧自鯊？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這麽不懂事呢。”
“我知道錯了！您不是已經教育過我了嗎？我不會再那麽做了，我會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警察叔叔，我真的要寫作業了！”
“青青……”
就在這時，藏在廚房中的梁溪不安地喊了一聲。
“青青，你在哪裏……”
許警官看見面前的“顏青”臉色微變，笑容逐漸收斂，問道：“警察叔叔，不想走的話，你們要進來坐一會兒嗎？”
許警官盯著她看了數秒，搖頭說：“不用了，既然你還有朋友在這兒，我們就先走了。”
“好的，請慢走。”
客廳防盜門“哢噠”一聲關上。
顏青躲在門口，小聲問：“警察走了，你們到了嗎？”
“警察沒走，在電梯間，我們到小區門口了。”童陽道。
聞言，顏青重重松了口氣，“那就好。”
“青青……你扶我起來好不好……”
“青青……怎麽辦……”
“沒關系，如果再有其他人找來，我就直接殺了他們，反正他們都會死。”
“你、你們到底想做什麽？梁溪，你到底怎麽回事？”顏青鼓起勇氣朝門外的人喊道。
“青青？青青？”
“青青……我好疼啊……媽媽打我嗚嗚……”
“青青，你開門好不好？我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你能把身體還給我嗎？我不、不會怪你……”
“你胡說！你想殺了我！”顏青怒道。
“不、不……我不想殺你的……”梁溪語氣變得有些著急。
“你身邊的人想殺我！還想取代我！”
“不、不是的……你聽我說……”
“她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你想我怎麽幫你？”
“你讓我留在這裏，你會幫我的對嗎？”
“那你讓她走！”
“她？青青，不可以的，她不會離開我的。”
就在這時，耳機裏傳來童陽的聲音。
“我們到門口了。”
顏青神色一喜，緊接著破口大罵：“我呸！”
“你才不是梁溪！”
“你這個怪物！醜死了！我才不會幫你！”
“怪物！怪物！”
“啊！我不是！我不是怪物！青青！你不能這麽說我！你不能這麽對我！”
平行世界顏青安撫道：“溪溪，我不是說過嗎？無論在哪個世界，我們是彼此唯一的朋友，也只有我會把你當成真正的朋友，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
“溪溪，你明白了嗎？”
“嗚嗚……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溪溪，你不是怪物，你還和以前一樣漂亮。”
“青青，我好難過，我好難過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只有我會變成這樣……”
“沒關系，我幫你殺了她好不好？”
“殺了她……殺了她……”
“我要讓他們變得和我一樣！”
“好，我會讓她變得和你一樣。”
“咚咚——”
“誰啊！又是誰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把所有人全部殺死！”
“憑什麽只有我變成這樣？我做錯了什麽？！”
平行世界顏青溫和地應答：“好，我去殺了他們。”
“顏青”輕撫過梁溪的臉頰，即使已經看不清原來模樣，帶著一丁點安撫意味。
片刻後，她起身走到茶幾旁，拿起果盤裏的水果刀，背在身後站在門前。
“誰啊？”
“你好，查氣表的。”
“顏青”俯身貼在門上，通過貓眼看向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壞了，貓眼裏一片漆黑。
不過，有什麽關系呢？反正都要殺了他們。
“哢噠——”
鎖芯打開，緩緩拉開房門。
“請進……呃！”
尚未看清門外的人，一道疾風撲面而來，喉間傳來冰涼觸感，緊接著，“滴答滴答”粘稠的水珠滾落在地上。
“顏青”怔楞看著前方，一雙眼睛狼顧虎視，泛著森冷的光，好似毒蛇一般，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呃……”
“顏青”捂住脖子後退兩步，水果刀滾落在地上，她好像摸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把染了血的匕首，正插在她的喉嚨上。
“為、為什麽……”
她似乎想說什麽，如同泉水湧出的鮮血卻讓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砰——”
童陽擡起一腳，將她踹飛在地。
“顏青”瞪大眼睛，神情疑惑又帶著無盡憤恨。
“青青……青青……”梁溪聲音在走廊中響起，眾人側目看去，一個人形輪廓的東西趴在地上，沿途留下一攤水漬，上半身慘不忍睹，在地上蠕動攀爬。
“青青……青青……”
“我去！這東西，走近科學高低得拍五期！”許君月感嘆道。
“我沒事。”
“顏青”一把抽出脖子上匕首，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已經能夠發出聲音。
她緊緊攥著匕首，臉色陰沈，眼睛死死瞪視著童陽，目眥盡裂。
“童陽，你真該死！”
林警官避開地上梁溪的身體，走到顏青臥室門前，敲了敲，說道：“我們到了，你先不要開門。”
“哦……”
童陽冷眼看著她，“你才該死。”
“顏青”冷笑一聲。
“怎麽樣？第一區好玩嗎？我很好奇，你們究竟是怎麽從第一區出來的。”
面對虎視眈眈的眾人，她並未表現出絲毫慌亂，反而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你猜？”童陽走到梁溪身邊，提起她破碎的身體，“不如你先告訴我，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童、童老師……您來了？”
“我好喜歡你的臉……青青說以後會把你的臉剝下來送給我……我好期待啊……”
童陽看著她蠕動的身體，面不改色道：“想要我的臉，你覺得自己配嗎？”
“進入第一區之前，你是故意跟我提起‘顏青’的事情吧？”
“是呀，我會幫青青……”
“噗嗤——”
童陽撿起地上的水果刀，捅進她的身體。
“啊！好疼！好疼啊！”
她歇斯底裏地嚎叫起來。
“童陽，我一定會殺了你，你這該死的畜牲！”女生咬牙罵道。
童陽嗤笑一聲，“你打算怎麽殺我？除了身體可以不斷修覆，你有什麽優勢嗎？”
童陽緩慢向她靠近，擁有時間循環能力的人不可能是梁溪，那麽就只能是“顏青”。
她想知道對方循環的條件和契機、錨點是什麽。
童陽從書包裏重新拿出一把刀，笑說：“我知道你可以不限次數地愈合身體，如果我把你的身體一點一點剁碎，將它們分開用竹子串起來，你還能愈合嗎？”
“顏青”低笑一聲，說道：“童陽姐，有時候我很好奇，你真的來自於影子世界嗎？或許，你應該加入主世界才對。”
“是嗎。”⊕
“是啊，你不覺得自己殘忍得根本不像個人嗎？”
童陽道：“顏青，平行世界和現實世界有什麽區別呢？難道你們一開始就是這樣嗎？”
“難道你不是嗎？你就是一個天生的惡魔！你比主世界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上層更可怕！”
童陽目光陰沈，半晌，諷刺地笑了。
“五月二十八號之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將高考視為我人生中唯一的希望，沒有想過犯法，沒有想過殺人，我做過最惡毒的事情，也不過是在一個惡心的老男人猝死時，沒有幫他求救。”
“我一開始就是這樣嗎？”
“說不定呢。”
“如果不是你們要殺我，如果不是和混蛋老媽長得一樣的人要殺我，我本該完成高考，平穩地過上我喜歡的生活。”
童陽走到他面前，高高舉起手裏的刀尖。
“顏青”像是才反應過來，轉身向門口跑去，卻被童陽一把揪住頭發，拽到了自己面前，狠狠將刀插進她的脖子裏。
“你知道嗎？”
“有些東西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了。”
“明知道你們想要我的命，難道我應該期期艾艾地求你們不要殺我嗎？”
“啊……”
童陽沒有忘記自己因為她受過的苦。
在她眼裏，這些東西不是人，只是一個入侵現實世界的外來物種。
她一刀捅得比一刀狠，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萬警官和許警官旁邊的警察看得目瞪口呆。
“這……”
“在警察面前殺人……這人膽子忒大了吧？”
林警官搖頭道：“她不是人。”
許警官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卻不像同行年輕警察反應那麽大，對年輕警察說：“去樓下守著，別讓劉姐上來。”
“……我知道了。”
“怎麽回事？”許警官斜了許君月一眼。
許君月聳肩道：“我跟你說過，有平行世界存在，你自己不相信。”
“回去我再收拾你！”
“自己不信怪誰啊？”
“看來在平行世界你也只是一個下等人啊。”童陽神情平靜得可怕，“除了身體可以覆原，你還有什麽用嗎？”
她在“顏青”身上開了十幾道口子，鮮血汩汩，流得滿地都是。
人類的恐懼來源於什麽？童陽思考了很久。
——未知。
靈力神怪的東西給人類帶來最大的傷害，就是恐懼。
一旦揭開它神秘的面紗，赤手空拳地碰到它，蹂躪它，就會發現它真正能為人類帶來的傷害不多。
只是人類面對恐懼事物時，下意識選擇了逃避。
童陽逃避過一次，結果死在了平行世界的手裏。
可是她一旦選擇了面對和反抗，這些在常人眼中恐怖且匪夷所思的東西，就和人類一樣脆弱。
“還手啊。”
“不是要殺了我嗎？”
童陽拽起她的頭發，看著她身上翕動的傷口，像魚唇一樣，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或者，你再循環一次？乖乖躲起來？不要讓我找到你？”
聞言，“顏青”全身一震，怒目圓睜，不可思議地看著童陽。
“你、你……”
童陽嘴角上揚，“不管你循環多少次，如果你殺不了我，我就會像現在這樣，一次、一次砍下你的腦袋，一次、一次折磨你，讓你痛不欲生。”
她的聲音猶如惡魔低語，像是一根殘忍的釘子，將“顏青”身體從頭到尾貫穿。
“顏青”瞳孔驟縮，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感覺到了內心深處散發的恐懼。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暈染了臉上的鮮血。
“嗚……”
她艱難地發出一聲哽咽，眼中布滿恐懼。
無論來自於哪一個世界，她只活了十五年。
和血腥惡心的事物不同，童陽帶給她的恐懼是從心臟最深處發出的信號，是一種原始的感受。
就像赤身裸體在雪原上，遇到了一只擅長捕獵的野獸。
“嗚……”
童陽將刀尖懸在她的頭頂，抓住她的頭發，像提著一顆皮球，說道：“死不了的話，深度昏迷會讓你進入循環吧？”
“顏青”無力地看著她，喉嚨裏發不出一絲聲音。
“來吧，讓我看看，你能循環到什麽時候。”
話音落後，刀尖同時沒入了“顏青”的大腦裏。
大腦神經受損，“顏青”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逐漸失去了意識。
童陽松開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嘖嘖。”許君月搖頭嘆息，“老大，你真不像個人。”
童陽白她一眼。
“這兒站幾個警察呢，你也是真不怕被抓起來。”
童陽道：“你還是珍惜一下現在的時光，再過一會兒可能就不記得了。”
“我不相信！”
“你愛信不信。”
“她的身體在消失！她不會死了吧？”許君月指著地上血肉模糊的東西，驚嘆道。
隨之，童陽身上和地板上的血跡也在消失。
童陽瞥了眼地上的梁溪，說道：“梁溪都沒死，她會死嗎？”
林警官問道：“我們的記憶都會消失嗎？”
“準確來說不是消失，而是被一些模糊的記憶代替。”
不多時，“顏青”的身體徹底消失。
萬警官驚呼道：“她的身體也在消失！”
“怎麽辦？”
“阻止不了。”
童陽知道“顏青”一定會進入循環，由於他們不處於循環中，時間不會向後推遲，只是進入循環後“顏青”引起的變化，會導致其他人的記憶重新填充。
看著梁溪漸漸消失的身體，童陽斂起目光，轉身拿起一顆蘋果，一遍面無表情咬下果肉，一邊看其他人的反應。
他們記憶出現變化的地方，差不多就是“顏青”這次循環的時間。
“你居然還吃得下去東西……”
與此同時，童陽在觀察他們的表情變化。
就在一瞬間，他們神情有些恍惚。
地板上梁溪留下的水漬也已經消失不見。
“童陽……”
童陽咬了口蘋果，問道：“你們還記得什麽？”
“什麽？”林警官面露迷茫。
許君月道：“咱們不是一起來找顏青嗎？”
“然後呢？”
“然後？顏青說梁溪給她發了信息？好像就沒了。”
林警官和房間其他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梁溪和平行世界顏青沒有在這裏？”
“我怎麽覺得哪裏不對勁？”
許警官瞥了幾人一眼。
童陽了然，“顏青”循環的時間在半個小時以內，顏青收到梁溪消息再到他們趕到半月莊，所用的時間差不多就是半個小時。
這一次，“顏青”和梁溪沒有進入顏青家中。
而且，前一次“顏青”循環的時間大概是七天，從今天循環回到九月二十七號，不知道具體條件是什麽呢。
童陽走到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出來。”
顏青小心翼翼打開房門，透過門縫向外看了一眼，喊道：“童陽姐……”
“手機給我。”
“哦……”
顏青把手機遞給她，好奇地問：“找到溪溪了？”
童陽沒說話，進入社交軟件，找到梁溪的對話框。
將近三十分鐘前，顏青回覆對方自己不在家，那邊沒有回覆。
循環時間在三十分鐘內，帶著一個沒有自由行動能力的梁溪，她們跑不了多遠。
童陽不僅想控制她們，杜絕未來發生的車禍，還想弄清楚“顏青”身上循環的秘密。
不能讓他們跑了。
隨即，她又給葉淮打去電話，目的與之前一樣。
“她們正在移動，現在位置大概在我們進入第一區的商場附近。”
童陽問道：“你現在忙嗎？”
“一般，你是債主，你的事情優先。”
“那你不要掛斷電話，我要知道她們的實時位置。”
“好。”
“走。”童陽轉頭對其他人說。
“童陽姐，那我呢？”顏青指了指自己，一臉不安。
“你暫時安全了，手機借我用一下。”
“啊……”
童陽沒再和她廢話，迅速追了出去。
這麽好的機會，她一定不能錯過。
現在想跑？已經晚了！
“老大，咱去哪兒？”
“追她們。”
“你知道她們在哪兒？”
“嗯。”
乘坐電梯回到一樓，劉阿姨已經買了東西回來，被年輕警察攔在路上。
許警官道：“沒事了，劉姐你上去吧。”
“沒事就好，我就下來買個水果，怎麽就不讓我回去呢！嚇我一跳！”
“抱歉。”
耳機裏，葉淮那邊時而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
“位置還在向前移動。”葉淮道。
“好。”
與此同時，童陽打開顏青的手機，給梁溪發去一條消息：
【顏青，為什麽要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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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陽兩人沖出辦公室時，林警官坐在大廳裏吃炒河粉。
看著兩人火急火燎的模樣，林警官沒來得及嚼碎食物就往下咽，“你們……咳咳……”
“沒時間解釋了。”
童陽和許君月一人架起她的一條胳膊，提起來就奪門而出。
“呦！這是幹嘛呢？”萬警官路過，好整以暇看著這一幕。
童陽路過他身邊時，順手揪起他的衣服，“跟我們走一趟。”
萬警官也是為數不多知道平行世界內情的人。
“嘿！不知道的你們才是警察呢！”
連拖帶拽將兩人扯到門口，執勤警察吹了聲口哨，調侃道：“需不需要幫二位報警啊？”
“去！”萬警官白了他一眼。
終於坐進車裏，林警官護著自己的炒河粉，一臉淡定地問：“找到了？”
萬警官一臉懵逼道：“什麽找到了？”
“坐穩了！”許君月一腳油門踩了下去，車上三人好懸沒被甩出去。
童陽打開手機，緊緊蹙眉，說道：“梁溪主動聯系顏青了。”
“在哪裏？”林警官道。
“半月莊附近。”
“半月莊？顏青住的地方？”
“嗯。”
童陽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回覆顏青的消息：【你在家裏？】
顏青：【對啊】
顏青：【童陽姐，溪溪讓我去地下車庫一趟，她說在下面等我】
顏青：【我能去嗎？】
學習是為了搞錢：【想死你就去吧】
顏青：【……】
顏青：【那怎麽辦？】
學習是為了搞錢：【你爸媽和劉阿姨在家嗎？】
顏青：【沒有，爸媽在上班，劉阿姨出門了】
學習是為了搞錢：【立刻反鎖門窗，待在臥室不要出去，我們馬上趕過來】
學習是為了搞錢：【在我趕到之前，不要給任何人開門，聯系你的人不一定是梁溪，就算是也不要相信她】
顏青：【那我怎麽回覆她啊】
學習是為了搞錢：【說你不在家，回去再聯系她】
顏青：【我知道了】
車輛快速行駛在馬路上，車上幾人神情肅穆。
萬警官沈聲道：“所以，平行世界顏青想取代現實世界顏青？”
“嗯。”
童陽想了想，給吃瓜群發去消息，讓他們有變動立刻告訴自己，隨後給顏青撥通了視頻電話，有點擔心這個小傻子被人三言兩語既哄得開了門。
“童陽姐……”
顏青接起視頻電話，似乎藏在什麽狹窄空間，光線陰暗，刻意壓低聲音。
“戴上耳機。”
“我戴著呢。”
“你在哪裏？”
顏青小聲道：“我藏在衣櫃裏。”
“怎麽辦童陽姐，我好害怕，手機那邊不是溪溪會是誰啊？”
黑暗中看不見顏青臉上的表情，語氣十分慌張。
“平行世界的你。”
“她？！”
“童陽姐，你什麽時候過來啊？”
“半個小時左右。”
“叮咚——”
“叮咚——”
突然，門鈴聲響起。
“童陽姐！門鈴響了！”
“別開。”
“叮咚——”
同時，顏青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
“童陽姐……”
顏青聲音顫唞，點進對話框，備註為溪溪的人給她發來一條消息：為什麽不開門？
“叮咚——”
“叮咚——”
顏青緊張地縮成一團，“童陽姐，你們什麽時候到啊，我好害怕。”
林警官道：“我聯系了天元區分局的人，讓他們立刻前往半月莊，你讓顏青再堅持一下，千萬別開門。”
“咚——”
門外的人已經變得非常不耐煩，按門鈴的動作幾乎變成了在踹門。
分明她藏在臥室衣櫃中，隔著兩扇堅固的門，依舊將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好像就在眼前一般。
“青青，我知道你在家，為什麽要騙我。”
梁溪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氣管仍然像被壓著什麽東西，語氣說不出的詭異。
“青青……開門啊……我好難過……”
顏青用力捂住口鼻，神情驚恐。
“青青，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為什麽不理我？我好難過啊……”
梁溪的聲音隔著手機清清楚楚傳入童陽耳朵裏。
她已經斷開了藍牙耳機的連接，車上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這是什麽聲音？好奇怪啊。”萬警官皺住眉頭，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青青……你知道嗎……我好疼啊……”
“我身體好疼啊……你快開開門……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青青……青青……”
梁溪聲音緩慢且沒有情緒起伏，顏青將頭埋進雙膝之間，淚水滑過臉頰。
不是溪溪，門外的人不是溪溪。
她的語氣好奇怪，溪溪不會這樣說話。
“童陽姐……”
童陽問道：“周圍有防身的東西嗎？”
“沒有……嗚嗚……怎麽辦啊？”
“青青，我好疼啊，開門好不好？”
“我開你大爺！”顏青忍不住小聲罵道。
童陽說：“你先去找個防身的東西，有人進來就直接還手，不用害怕，不會坐牢。”
“真的嗎？我不想坐牢……”
“她註射過基因藥，普通辦法殺不死她。”
“哦……”
顏青坐直身體，正想離開衣櫃去拿武器，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嘻嘻……”
“青青，為什麽不開門呢？”
“沒關系，我不會生你的氣，你還記得嗎？你跟我說過，劉阿姨記性不好，門外的福字貼紙裏藏著一把備用鑰匙……嘻嘻……”
顏青全身一震，“童陽姐！”
“哢噠——”
“開了。”
“青青，我來找你了。”
隨著客廳大門被打開，傳來一陣粘稠奇怪的腳步聲。
顏青哪裏敢離開衣櫃，她身體用力往後縮，用衣服將自己擋住，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
“青青……你在哪裏……”
梁溪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並且還在不斷靠近中。
“青青……你為什麽不理我……”
隔著網線，童陽幾人別無他法，顏青躲在衣櫃裏，根本無處可去。
“先不要出去，警察應該一會兒就到了。”童陽只能這麽提醒她。
“青青……開門啊……”
那道聲音終於出現在了顏青的臥室門外。
因為離得更近，聲音越來越清晰。
“咚——”
“青青，你為什麽不開門，你在害怕我嗎？”
“我們是朋友，我不會傷害你的。”
“青青……”
“為什麽、為什麽不理我……”
“你不要害怕……你是不是知道我現在的模樣了……你嫌棄我……”
“青青……我好難過啊……”
梁溪聲音越來越近，車裏幾人不由為顏青捏了把汗。
他們隔著手機都覺得毛骨悚然，更別說和梁溪一墻之隔的顏青，不被嚇出好歹都算她心理承受能力強大。
“青青……不要害怕我……”
“我們、我們繼續做朋友好不好……”
“咚——”
“咚咚——”
“嗚嗚……”
梁溪發出一聲哽咽，轉而問道：“青青，怎麽辦？青青不理我了。”
聞言，童陽牙關一緊。
果然，除了梁溪，平行世界的顏青也在門外。
“溪溪，我早就說過，只有我把你當成真正的朋友，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嫌棄你。”
和顏青聲線、語氣相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溪溪，我和你是最好的朋友，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們不是從小就約定好了嗎。”
“嗯……青青說得對……”
“我們把她殺掉好不好？”
“好……把她殺掉……只要有青青在……”
“溪溪，你能從門縫裏鉆進去，把門打開嗎？”
“我可以……只要青青需要……”
“……草！”許君月實在憋不住，罵了一聲。
“她們不會打算讓那灘肉泥從門縫裏鉆進去吧？也不嫌惡心？”
“童陽姐……你們還有多久到啊……我好害怕……”
童陽眼神陰翳，說道：“你出去。”
“什、什麽？”
顏青和車上三人同時一怔，難以置信地問。
“她上半身沒有完全愈合，從門縫裏鉆進來沒有任何反手能力，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聽到“唯一機會”四個字，顏青渾身一抖，“我、我應該怎麽做？”
“你臥室窗外是人工噴泉池，把她的身體從窗口扔下去。”
“嘔——”
萬警官發出一聲幹嘔，林警官和許君月也是臉色驟變。
“我不敢……童陽姐……”
“那你就等死吧。”
“童陽姐……”
“青青，你在哪裏……”
童陽厲聲道：“快點！”
“嗚嗚……”
盡管內心十分抵觸害怕，顏青還是打開衣櫃的門走了出去。
“青青……”
顏青滿臉淚痕地走到門前，手機鏡頭正對著門縫，一些白花花的肉從下面門縫鉆進來，並且不斷蠕動。
“嘔——”
屏幕裏的畫面看得童陽心裏也有幾分不適。
“青青……你終於出來了……”
“動手！”
顏青牙關一緊，用衣服包著手，抓起一團東西，迅速跑到窗邊，打開窗戶丟了下去。
“青青？”
“青青……你要做什麽……”
“啊！我的身體！我的身體！你把我的身體扔到哪裏去了？”
梁溪聲音瞬間變得歇斯底裏。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
方法似乎對梁溪有用，顏青克服了心理障礙，立刻返回門前，隔著衣服抓起一塊再次丟到窗外，“噗通”一聲掉進噴泉裏。
好在噴泉附近沒有什麽人，沒有看到這一幕。
“啊！！”
“我的身體！”
鉆進門縫裏的人體組織瘋狂地往後縮，生怕顏青再將它丟出窗外。
顏青聽著她驚恐的聲音，終於有了幾分揚眉吐氣，使勁踩了兩腳，罵道：“傻逼！讓你嚇唬我！讓你嚇唬我！踩死你了！”
“青青！”
“溪溪，別害怕，她欺負你，我會幫你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她！你快幫我殺了她！”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怎麽辦……”
“沒關系，我會幫你撿起來，再幫你拼好，沒關系的。”
“嗚嗚……青青……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這招真管用？”許君月詫異道。
“就是有點惡心……”萬警官面如土色，看向童陽的眼神也跟見鬼似的。
許君月道：“童陽，我發現你真是個變態。”
“誰家好人想得出這麽惡心的辦法。”
童陽瞟了她一眼，假裝沒聽見。
不過，的確有點惡心，如果是她的話大概會直接開門把“顏青”弄死，再報警讓其他人來處理梁溪。
“童陽姐，外面突然沒聲音了。”顏青低聲道。
“不要掉以輕心。”
“我知道！”
眾人屏息凝神，仔細聽電話那邊的動靜。
門外遲遲沒有聲音，不清楚兩人離開沒有。
“手機能從門縫裏塞出去嗎？”童陽道。
“可以。”顏青點點頭，將攝像頭翻轉到後置，屏幕貼在地上，小心翼翼推了出去。
突然，她感受到一股阻力，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
“童陽姐……推不動了……”顏青道。
這時，後置攝像頭已經處在房門外。
童陽看著屏幕中的東西，呼吸凝滯。
“什麽？”林警官坐在她身邊，好奇看去。
只見，黑壓壓鏡頭中，一顆骨碌碌的眼球垂在半空，四周有類似鼻子、嘴唇的東西，不過大部分都被肉泥擠在一堆，赫然是一張抽象的面部。
林警官看得倒抽一口涼氣。
“童陽姐，外面有什麽東西嗎？”
童陽“嗯”了一聲，語氣較為平靜，“把手機收回來吧，她們還沒有離開。”
“哦……”
“青青？”
突然間，劉阿姨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童陽眉頭緊鎖，這下糟了。
“劉阿姨回來了！童陽姐，怎麽辦？他們不會傷害劉阿姨吧？”顏青語氣變得慌張。
“啊，劉阿姨，你怎麽回來了？”
平行世界顏青的聲音傳來。
顏青不敢發出聲音，擔心平行世界的自己露餡後會對劉阿姨不利。
劉阿姨道：“是啊。”
“那是梁溪？她趴在地上做什麽？”劉阿姨疑惑道。
平行世界顏青似乎沒有傷害劉阿姨的打算，笑道：“她在地上找東西。”
“劉阿姨，你能下去幫我買個東西嗎？”
“什麽東西？怎麽不早說啊。”
“我們想吃點水果，麻煩你了。”
“好吧，吃什麽水果？”
“菠蘿？溪溪喜歡吃菠蘿。”
劉阿姨似乎並未發現異常，腳步聲逐漸遠去。
顏青和車上眾人松了口氣，幸好平行世界顏青暫時沒有傷害其他人的打算。
“……警察來了？警察怎麽會來呢？”
“溪溪，你先去廚房躲一躲好不好？警察叔叔會礙事的。”
“青青……好……”
“青青，你乖一點，不要發出聲音哦，你知道的，我死不了，他們可能會死哦。”
平行世界顏青敲了敲臥室的門，對現實世界顏青說。
顏青六神無主道：“童陽姐……怎麽辦？警察來了！”
童陽繃緊唇線，平行世界顏青說得沒錯，她註射過基因藥不會死，也有的是機會脫身，對她毫無防備的警察卻沒有試錯機會。
“我們大概還有幾分鐘趕到半月莊，如果你能堅持那麽久，就聽她的不要發出聲音。”
顏青問道：“我、我先堅持一下……”
“我們接到報警，說這裏可能有危險，怎麽回事？”
陌生男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許君月神色一怔，驚訝道：“老許？”
“不好意思，剛才以為我家進小偷了。”
“是嗎？”
“嗯，請問是誰報的警啊？我沒有報警啊。”
許警官道：“你的朋友，麻煩讓一下，我們例行檢查，沒有問題就走了。”
“一定要檢查嗎？”
平行世界顏青聲音冷了幾分。
“嗯……”
許警官話音未落，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不好意思。”
他隨手掛斷電話。
車裏，許君月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罵了一聲老不死的。
“我們檢查一下就走……”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許警官聲音一頓。
“警察叔叔，可能有什麽急事，你還是先接吧。”
“抱歉。”
隨後，電話終於被接通。
隨行而來的警察越過“顏青”往客廳看了一眼，發現地上有一條不明水漬，問到：“地上的水是怎麽回事？”
“我正準備拖地。”
警察道：“你鞋子都沒換呢。”
“我在自己家裏，想換就換，有什麽問題嗎？警察叔叔。”
年輕警察楞了下，“沒事。”
“有屁快放。”許警官接起電話，語氣不耐煩。
“老許，你聽我說，我和林警官大概還有五分鐘趕到，盡量幫我們拖延時間。”
“說重點。”
許君月深吸一口氣，無聲罵了一句，“你們看到的人不是顏青，不信你聽。”
“警察叔叔！我在臥室裏，外面的人不是我……”顏青壓低後的聲音響起，中間夾雜著電流聲。
許警官不動聲色，“然後呢？你又想作什麽妖？”
“我作你大爺的妖！”
林警官接著道：“許警官，你們面前的人很危險，盡量不要讓她動怒，拖延一下時間，我們馬上就到。”
“嗯，掛了。”
說完，許警官幹凈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家裏真沒事？”許警官轉過身，若無其事地問。
“警察叔叔，真的沒事！”
“你爸媽在家嗎？”
“他們在上班呢。”
“阿姨呢？”
“阿姨下樓買菜了，就剛走，另一部電梯。”
“警察叔叔，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們就回去吧，麻煩你們白跑一趟，我要回屋寫作業了。”
許警官道：“正好今天來了，就跟你聊聊上回的事情。”
“上回什麽事情？”
“你跳樓的事，忘了？”
“沒有，警察叔叔，過去這麽久了你怎麽還記得呀？放心吧，我不會再做那種傻事了。”
“你也知道是傻事？父母鬧離婚你就鬧自鯊？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這麽不懂事呢。”
“我知道錯了！您不是已經教育過我了嗎？我不會再那麽做了，我會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警察叔叔，我真的要寫作業了！”
“青青……”
就在這時，藏在廚房中的梁溪不安地喊了一聲。
“青青，你在哪裏……”
許警官看見面前的“顏青”臉色微變，笑容逐漸收斂，問道：“警察叔叔，不想走的話，你們要進來坐一會兒嗎？”
許警官盯著她看了數秒，搖頭說：“不用了，既然你還有朋友在這兒，我們就先走了。”
“好的，請慢走。”
客廳防盜門“哢噠”一聲關上。
顏青躲在門口，小聲問：“警察走了，你們到了嗎？”
“警察沒走，在電梯間，我們到小區門口了。”童陽道。
聞言，顏青重重松了口氣，“那就好。”
“青青……你扶我起來好不好……”
“青青……怎麽辦……”
“沒關系，如果再有其他人找來，我就直接殺了他們，反正他們都會死。”
“你、你們到底想做什麽？梁溪，你到底怎麽回事？”顏青鼓起勇氣朝門外的人喊道。
“青青？青青？”
“青青……我好疼啊……媽媽打我嗚嗚……”
“青青，你開門好不好？我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你能把身體還給我嗎？我不、不會怪你……”
“你胡說！你想殺了我！”顏青怒道。
“不、不……我不想殺你的……”梁溪語氣變得有些著急。
“你身邊的人想殺我！還想取代我！”
“不、不是的……你聽我說……”
“她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你想我怎麽幫你？”
“你讓我留在這裏，你會幫我的對嗎？”
“那你讓她走！”
“她？青青，不可以的，她不會離開我的。”
就在這時，耳機裏傳來童陽的聲音。
“我們到門口了。”
顏青神色一喜，緊接著破口大罵：“我呸！”
“你才不是梁溪！”
“你這個怪物！醜死了！我才不會幫你！”
“怪物！怪物！”
“啊！我不是！我不是怪物！青青！你不能這麽說我！你不能這麽對我！”
平行世界顏青安撫道：“溪溪，我不是說過嗎？無論在哪個世界，我們是彼此唯一的朋友，也只有我會把你當成真正的朋友，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
“溪溪，你明白了嗎？”
“嗚嗚……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溪溪，你不是怪物，你還和以前一樣漂亮。”
“青青，我好難過，我好難過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只有我會變成這樣……”
“沒關系，我幫你殺了她好不好？”
“殺了她……殺了她……”
“我要讓他們變得和我一樣！”
“好，我會讓她變得和你一樣。”
“咚咚——”
“誰啊！又是誰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把所有人全部殺死！”
“憑什麽只有我變成這樣？我做錯了什麽？！”
平行世界顏青溫和地應答：“好，我去殺了他們。”
“顏青”輕撫過梁溪的臉頰，即使已經看不清原來模樣，帶著一丁點安撫意味。
片刻後，她起身走到茶幾旁，拿起果盤裏的水果刀，背在身後站在門前。
“誰啊？”
“你好，查氣表的。”
“顏青”俯身貼在門上，通過貓眼看向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壞了，貓眼裏一片漆黑。
不過，有什麽關系呢？反正都要殺了他們。
“哢噠——”
鎖芯打開，緩緩拉開房門。
“請進……呃！”
尚未看清門外的人，一道疾風撲面而來，喉間傳來冰涼觸感，緊接著，“滴答滴答”粘稠的水珠滾落在地上。
“顏青”怔楞看著前方，一雙眼睛狼顧虎視，泛著森冷的光，好似毒蛇一般，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呃……”
“顏青”捂住脖子後退兩步，水果刀滾落在地上，她好像摸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把染了血的匕首，正插在她的喉嚨上。
“為、為什麽……”
她似乎想說什麽，如同泉水湧出的鮮血卻讓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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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青”瞪大眼睛，神情疑惑又帶著無盡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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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青青……”
“我去！這東西，走近科學高低得拍五期！”許君月感嘆道。
“我沒事。”
“顏青”一把抽出脖子上匕首，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已經能夠發出聲音。
她緊緊攥著匕首，臉色陰沈，眼睛死死瞪視著童陽，目眥盡裂。
“童陽，你真該死！”
林警官避開地上梁溪的身體，走到顏青臥室門前，敲了敲，說道：“我們到了，你先不要開門。”
“哦……”
童陽冷眼看著她，“你才該死。”
“顏青”冷笑一聲。
“怎麽樣？第一區好玩嗎？我很好奇，你們究竟是怎麽從第一區出來的。”
面對虎視眈眈的眾人，她並未表現出絲毫慌亂，反而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你猜？”童陽走到梁溪身邊，提起她破碎的身體，“不如你先告訴我，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童、童老師……您來了？”
“我好喜歡你的臉……青青說以後會把你的臉剝下來送給我……我好期待啊……”
童陽看著她蠕動的身體，面不改色道：“想要我的臉，你覺得自己配嗎？”
“進入第一區之前，你是故意跟我提起‘顏青’的事情吧？”
“是呀，我會幫青青……”
“噗嗤——”
童陽撿起地上的水果刀，捅進她的身體。
“啊！好疼！好疼啊！”
她歇斯底裏地嚎叫起來。
“童陽，我一定會殺了你，你這該死的畜牲！”女生咬牙罵道。
童陽嗤笑一聲，“你打算怎麽殺我？除了身體可以不斷修覆，你有什麽優勢嗎？”
童陽緩慢向她靠近，擁有時間循環能力的人不可能是梁溪，那麽就只能是“顏青”。
她想知道對方循環的條件和契機、錨點是什麽。
童陽從書包裏重新拿出一把刀，笑說：“我知道你可以不限次數地愈合身體，如果我把你的身體一點一點剁碎，將它們分開用竹子串起來，你還能愈合嗎？”
“顏青”低笑一聲，說道：“童陽姐，有時候我很好奇，你真的來自於影子世界嗎？或許，你應該加入主世界才對。”
“是嗎。”⊕
“是啊，你不覺得自己殘忍得根本不像個人嗎？”
童陽道：“顏青，平行世界和現實世界有什麽區別呢？難道你們一開始就是這樣嗎？”
“難道你不是嗎？你就是一個天生的惡魔！你比主世界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上層更可怕！”
童陽目光陰沈，半晌，諷刺地笑了。
“五月二十八號之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將高考視為我人生中唯一的希望，沒有想過犯法，沒有想過殺人，我做過最惡毒的事情，也不過是在一個惡心的老男人猝死時，沒有幫他求救。”
“我一開始就是這樣嗎？”
“說不定呢。”
“如果不是你們要殺我，如果不是和混蛋老媽長得一樣的人要殺我，我本該完成高考，平穩地過上我喜歡的生活。”
童陽走到他面前，高高舉起手裏的刀尖。
“顏青”像是才反應過來，轉身向門口跑去，卻被童陽一把揪住頭發，拽到了自己面前，狠狠將刀插進她的脖子裏。
“你知道嗎？”
“有些東西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了。”
“明知道你們想要我的命，難道我應該期期艾艾地求你們不要殺我嗎？”
“啊……”
童陽沒有忘記自己因為她受過的苦。
在她眼裏，這些東西不是人，只是一個入侵現實世界的外來物種。
她一刀捅得比一刀狠，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萬警官和許警官旁邊的警察看得目瞪口呆。
“這……”
“在警察面前殺人……這人膽子忒大了吧？”
林警官搖頭道：“她不是人。”
許警官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卻不像同行年輕警察反應那麽大，對年輕警察說：“去樓下守著，別讓劉姐上來。”
“……我知道了。”
“怎麽回事？”許警官斜了許君月一眼。
許君月聳肩道：“我跟你說過，有平行世界存在，你自己不相信。”
“回去我再收拾你！”
“自己不信怪誰啊？”
“看來在平行世界你也只是一個下等人啊。”童陽神情平靜得可怕，“除了身體可以覆原，你還有什麽用嗎？”
她在“顏青”身上開了十幾道口子，鮮血汩汩，流得滿地都是。
人類的恐懼來源於什麽？童陽思考了很久。
——未知。
靈力神怪的東西給人類帶來最大的傷害，就是恐懼。
一旦揭開它神秘的面紗，赤手空拳地碰到它，蹂躪它，就會發現它真正能為人類帶來的傷害不多。
只是人類面對恐懼事物時，下意識選擇了逃避。
童陽逃避過一次，結果死在了平行世界的手裏。
可是她一旦選擇了面對和反抗，這些在常人眼中恐怖且匪夷所思的東西，就和人類一樣脆弱。
“還手啊。”
“不是要殺了我嗎？”
童陽拽起她的頭發，看著她身上翕動的傷口，像魚唇一樣，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或者，你再循環一次？乖乖躲起來？不要讓我找到你？”
聞言，“顏青”全身一震，怒目圓睜，不可思議地看著童陽。
“你、你……”
童陽嘴角上揚，“不管你循環多少次，如果你殺不了我，我就會像現在這樣，一次、一次砍下你的腦袋，一次、一次折磨你，讓你痛不欲生。”
她的聲音猶如惡魔低語，像是一根殘忍的釘子，將“顏青”身體從頭到尾貫穿。
“顏青”瞳孔驟縮，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感覺到了內心深處散發的恐懼。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暈染了臉上的鮮血。
“嗚……”
她艱難地發出一聲哽咽，眼中布滿恐懼。
無論來自於哪一個世界，她只活了十五年。
和血腥惡心的事物不同，童陽帶給她的恐懼是從心臟最深處發出的信號，是一種原始的感受。
就像赤身裸體在雪原上，遇到了一只擅長捕獵的野獸。
“嗚……”
童陽將刀尖懸在她的頭頂，抓住她的頭發，像提著一顆皮球，說道：“死不了的話，深度昏迷會讓你進入循環吧？”
“顏青”無力地看著她，喉嚨裏發不出一絲聲音。
“來吧，讓我看看，你能循環到什麽時候。”
話音落後，刀尖同時沒入了“顏青”的大腦裏。
大腦神經受損，“顏青”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逐漸失去了意識。
童陽松開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嘖嘖。”許君月搖頭嘆息，“老大，你真不像個人。”
童陽白她一眼。
“這兒站幾個警察呢，你也是真不怕被抓起來。”
童陽道：“你還是珍惜一下現在的時光，再過一會兒可能就不記得了。”
“我不相信！”
“你愛信不信。”
“她的身體在消失！她不會死了吧？”許君月指著地上血肉模糊的東西，驚嘆道。
隨之，童陽身上和地板上的血跡也在消失。
童陽瞥了眼地上的梁溪，說道：“梁溪都沒死，她會死嗎？”
林警官問道：“我們的記憶都會消失嗎？”
“準確來說不是消失，而是被一些模糊的記憶代替。”
不多時，“顏青”的身體徹底消失。
萬警官驚呼道：“她的身體也在消失！”
“怎麽辦？”
“阻止不了。”
童陽知道“顏青”一定會進入循環，由於他們不處於循環中，時間不會向後推遲，只是進入循環後“顏青”引起的變化，會導致其他人的記憶重新填充。
看著梁溪漸漸消失的身體，童陽斂起目光，轉身拿起一顆蘋果，一遍面無表情咬下果肉，一邊看其他人的反應。
他們記憶出現變化的地方，差不多就是“顏青”這次循環的時間。
“你居然還吃得下去東西……”
與此同時，童陽在觀察他們的表情變化。
就在一瞬間，他們神情有些恍惚。
地板上梁溪留下的水漬也已經消失不見。
“童陽……”
童陽咬了口蘋果，問道：“你們還記得什麽？”
“什麽？”林警官面露迷茫。
許君月道：“咱們不是一起來找顏青嗎？”
“然後呢？”
“然後？顏青說梁溪給她發了信息？好像就沒了。”
林警官和房間其他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梁溪和平行世界顏青沒有在這裏？”
“我怎麽覺得哪裏不對勁？”
許警官瞥了幾人一眼。
童陽了然，“顏青”循環的時間在半個小時以內，顏青收到梁溪消息再到他們趕到半月莊，所用的時間差不多就是半個小時。
這一次，“顏青”和梁溪沒有進入顏青家中。
而且，前一次“顏青”循環的時間大概是七天，從今天循環回到九月二十七號，不知道具體條件是什麽呢。
童陽走到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出來。”
顏青小心翼翼打開房門，透過門縫向外看了一眼，喊道：“童陽姐……”
“手機給我。”
“哦……”
顏青把手機遞給她，好奇地問：“找到溪溪了？”
童陽沒說話，進入社交軟件，找到梁溪的對話框。
將近三十分鐘前，顏青回覆對方自己不在家，那邊沒有回覆。
循環時間在三十分鐘內，帶著一個沒有自由行動能力的梁溪，她們跑不了多遠。
童陽不僅想控制她們，杜絕未來發生的車禍，還想弄清楚“顏青”身上循環的秘密。
不能讓他們跑了。
隨即，她又給葉淮打去電話，目的與之前一樣。
“她們正在移動，現在位置大概在我們進入第一區的商場附近。”
童陽問道：“你現在忙嗎？”
“一般，你是債主，你的事情優先。”
“那你不要掛斷電話，我要知道她們的實時位置。”
“好。”
“走。”童陽轉頭對其他人說。
“童陽姐，那我呢？”顏青指了指自己，一臉不安。
“你暫時安全了，手機借我用一下。”
“啊……”
童陽沒再和她廢話，迅速追了出去。
這麽好的機會，她一定不能錯過。
現在想跑？已經晚了！
“老大，咱去哪兒？”
“追她們。”
“你知道她們在哪兒？”
“嗯。”
乘坐電梯回到一樓，劉阿姨已經買了東西回來，被年輕警察攔在路上。
許警官道：“沒事了，劉姐你上去吧。”
“沒事就好，我就下來買個水果，怎麽就不讓我回去呢！嚇我一跳！”
“抱歉。”
耳機裏，葉淮那邊時而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
“位置還在向前移動。”葉淮道。
“好。”
與此同時，童陽打開顏青的手機，給梁溪發去一條消息：
【顏青，為什麽要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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